第八十九章　三剑真正的主人

    “为什么会失踪？”专毅有些凄凉地笑了一下，他的神思仿佛回到了和自己妻子那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
    那一年，专毅正少年。他的剑，比一片飘落的树叶还轻；他的笑，比春风还要温暖；他的心，比太阳还要热情。
    他和他的妻子，仗剑快意恩仇，专报不平之事。就算遇到了再危险的事，只要能看到身边的妻子，所有的艰难都会被专毅忘得干干净净。然后，他就携着妻子的手，用手里的剑，像风一般的从重重的阻碍之中杀出……
    他本以为痛苦和伤心不会属于自己，但他却忘记了，他的父亲是专诸，大名鼎鼎的专诸，像这样的刺客，就算自己会忘记，他的敌人也不会忘记。
    就在那一年，曾经被他父亲刺杀过的吴王僚最忠诚的部下，不知道靠着什么得到了楚王的全力支持。无数的杀手不断向专毅和他的妻子，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杀。
    纵然他的剑再快，他的心再勇敢，凭着一个人的力量，他也无法和一个国家相抗衡，楚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强大了。他躲过了不下十次的刺杀，本来他还想继续下去，一直到光荣战死的那一天，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因为：他的妻子怀孕了！
    为了自己的妻子，为了未来的儿子，专毅选择了一条他本以为永远不会选择的道路：
——逃亡！
    可是天地之大，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楚王的势力，到处都有楚王派来的杀手。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他却不能不管自己的妻子。
    于是，他做了一个让他痛苦终生的决定，那就是逃到荒无人迹的昆仑山。
    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昆仑山有着无数的厉鬼冤魂，在昆仑山绝对没有一个正常人能活下来。可是专毅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他只坚信凭着自己手里的剑，和他那无往而不摧的勇气，他一定能够平安带着妻子活下去，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失去了妻子，永远地失去了自己所挚爱的妻子！
    女人的感情总是那样的丰富，当专毅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后，夏息的泪水完全无法控制的再次落了下来。她能看得出，这么多年来专毅一直陷入在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之中。其实，这样的解决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避免。专毅又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
    “其实你错了。”燕朔忽然说道。
    “我吗，我错了？”
    “是的，你错了。”燕朔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的平静：“你的妻子绝对不希望你这样，我想，她想要看到的是一个快乐的夫君，哪怕自己已经不在人世，是的，五十三年来你苦苦地守候，陪伴着自己的妻子，并且希望能够挽救像你当初一样的人。可是你想过了吗，你的妻子如果在天有灵，她希望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吗？”
    专毅没有说话，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室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闷而且古怪，安静得几乎能听到人的心跳声，夏息莫名得变得紧张起来，她害怕，她害怕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会突然翻脸成仇。可是夏息却很快发现，自己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专毅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说道：“是的，你说的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这样是对妻子最好的爱，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她根本不希望我这样。但我现在老了，也许明天早晨我就再也不会醒来，所以即便我知道这样是错的，我也只能继续这个错误，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燕朔能够了解他的感情，五十三年来，这个小屋，这个山谷，已经成为了专毅生活的一切，其实真的让他离开这里，他也根本无法再适应外面的世界。
    这时，专毅的目光落到了燕朔身边的那把剑上，他的面前大变，指着燕朔腰间的剑，声音居然也有些颤抖，他说道：
   “这剑，能给我看一下吗？”
    燕朔没有半分迟疑，解下了腰里的剑递到了他的手里。专毅接了过来，仔细看了很久，这才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哀叹：“太阿剑，果然是太阿剑！”
    “你认识这把剑吗？”
    “天下三大名剑之一，用剑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呢？”专毅将剑重新递还给了燕朔，说道：“这把剑实在太名贵了，但你知道吗，这剑其实并不是欧冶子锻造的。”
    燕朔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专毅在说什么。欧冶子耗尽心力，终得天下神剑三把：龙渊，太阿和工布，这故事天下尽知，可在专毅的嘴里却完全变了样。
    但专毅的神情却是那样的凝重：“这甚至不是人能造出来的剑，这样的剑，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虽然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当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我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三把剑，真的是神才能拥有的名剑……”
    “难道你曾经见过它们？”燕朔注视着他问道。
专诸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确见过，但我在什么时候见过，我却不能告诉你，不能，这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的事情。”
    “这么说，欧冶子欺骗了所有的人，他根本不是一代铸剑名师？”
    “不，他没有，他真的是不世出的铸剑大师！”专毅断然说道：“但他却不能说出这个让他整整的痛苦了一生的秘密。他纵然再不愿意把这三把剑的功劳招揽到自己身上，可是他却必须信守一份承诺，你，你能够明白他的悲哀吗？”
    燕朔点了点头，他完全明白欧冶子当初的感触。也许这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一个正直的铸剑大师来说，这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他才能感受到了。
    他知道专毅一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但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绝不会强迫他。尊重一个人，其实就等于是在尊重自己，这是千古不会改变的道理。
    专毅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你很好，我真的很欣赏你。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什么，但却却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一把太阿剑，是解开一个宝藏的关键。但如何解开，我却不知道。而这也正是当初晋国一心想要得到它，可楚王却要誓死捍卫的原因。”
    燕朔的心里怔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熊其曾经告诉过自己的故事。
    “我王在年少之时，曾经偶遇一个仙人。是的，你没有听错，是仙人。那位仙人告诉他，周王无道，周王室气数已尽，此正是天下英雄辈出之时。尔后天下必将大乱，国中有国，国外有国，层出不穷，周天子威严丧尽。
    这是上天注定的，没有人能够改变。谁能够把握好这样的机遇，必将成为天下之霸主。我熊盈族本为祝融氏之后裔，其身最正，合当为乱世之强者之一。虽助武庚反周不成，失败后，被迫南下，辟荆山根据地，另图发展大业。但若能上下一心，兴楚者，必我王也！
    那位仙人不但告诉了我王这个预言，而且传授了他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本事，这才终于使我王带领族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开创了今天这番局面，而所有的这一切，天下大势发展的走向，也无不一一应证了仙人只言，慨我楚国能有今日皆拜仙人所赐也！”
    他当初一点也不相信，这种荒诞不经的故事，只能骗骗那些愚昧的村夫，可是现在这么多事加在一起，难道关于楚国的神话，竟然会是真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