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钩心斗角

     燕朔淡淡地笑着，一点害怕的意思也都没有：“都护先生，我这人除了有一点力气，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夏息是莒国的公主，一旦出了任何一点闪失，就算让我死上一百次，也赎不了我的罪过。所以，一切都拜托您了！”

“不，我不走，我们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都护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夏息已经叫了出来。这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息却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的。”燕朔的笑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从容：“为了莒国，为了国君交付给我的任务，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都护先生，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请让我单独和夏息说几句话，好吗？”

都护默默点了点头，瘸着腿走了出去。

燕朔和夏息一呆就呆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他对夏息说了些什么，但当他们再度出现在都护面前的时候，夏息的眼里去噙满了泪水。当看到都护的时候，夏息忽然不顾一切地握着了燕朔的手，失声哭泣道：

“你，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燕朔微微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是夜，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怒吼，接着武器的撞击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附近的居民们都被吓坏了，谁都不敢出来。打斗和厮杀，一直进行了大半个夜晚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当天亮的时候，百姓悄悄地打开屋门，胆战心惊地想看一看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却惊讶恐惧地发现，在外面的道路上，到处都布满了尸体，到处都在流淌着鲜血……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附近的强盗来了吗？”

“不知道，我就听到一个人自己大呼‘燕朔在此’什么的。”

“我也听到了什么燕朔之类的话，好像还有人叫着燕朔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赶快放下武器投降什么的的话……”

“那后来呢？后来呢？反正我是被吓得不敢出去半步。”

“后来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向东面的方向过去了，以后？以后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

“是夜，燕朔以重伤之身，格毙敌手十一名。敌众胆寒，无一人敢近其身者。其后，燕朔向东方而去，下落不明！”

当这份报告送到齐国人庄卢废手里的时候，庄卢废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可怕，这个叫燕朔的人实在太可怕了。自从接受了国君的任务以来，他就一直在追踪着燕朔的动向。他知道在楚国人的围攻下，燕朔已经受了重伤。但就是这么一个伤重的人，竟然能再一次躲过追杀？

“是什么人追杀得燕朔？又是谁在那保护着他？”庄卢废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东西上只写了燕朔一个人，夏息呢？夏息去了哪里？”

“属下无能，属下没有探听到夏息的下落。”

“你猜我现在想到了什么？”庄卢废忽然笑了起来：“我想吃肉，烧上一大锅子的肉，然后就着我们家里的好酒，美美地吃上一顿。”

他的部下们面面相觑，一点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庄卢废的笑看起来非常舒心：“我想，滦景明现在也一样非常想着要吃肉。可锅里只有那么点肉，每个人都想要吃，怎么办？”

“只有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有肉吃。”

顺着发话的声音，庄卢废看了过去，是个三十来岁，干瘪瘦小的汉子。庄卢废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人是在出发前，田相国竭力推荐给自己的人。叫什么来着？庄卢废对于这样的小人物一向都不放在心上。

“小人名叫‘小人’。”那瘦小的汉子面对庄卢废的问话，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祖先都是齐国的贱民，贱民没有名字。小人生下来的时候，因为又瘦又小，所以我那一个字不识的父亲，就给我取了‘小人’这么一个名字。”

他的样子神气得很，一点也没有“贱民”的样子，庄卢废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田相国会把你派到我的身边？你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小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做一个小人，无时无刻监视着大人，不要做出任何对相国不利的事情。”小人说话的时候，一点隐瞒的意思也都没有，他显得非常坦然地说道：

“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是大人的事情，小人唯一的职责，就是在大人一旦做出了什么对齐国，对相国不利的事情，就杀了大人！”

庄卢废怔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好，从来也没有人敢在庄卢废面前这么说话，你虽然名字叫小人，但真的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

他笑容一下收去，冷着脸下令道：“紧紧跟着滦景明，随时随地把滦景明的行踪报告给我。燕朔就是那一锅的肉，只要盯住了他，夏息就一定会露面的！”

……

鲁国，姬姓。开国君主为周武王的同母弟姬旦，姬旦因原封地在周，故称周公或周公旦。周武王灭商后受封于鲁。但周武王没让他去就封，仍让他留在镐京辅佐王政，周公让其子姬禽前去就封。

诸侯国中，以鲁国为周天子最正统的后人，地位较之其它诸侯国都高。

鲁定公时，阳虎失败出奔，“三恒”重新掌权。鲁哀公时要恢复君权，与大臣们发生激烈冲突，终于无成，被迫流亡于越国。

其后国家权利又逐渐回到国君手中，但国势以大衰，鲁国已经沦为小国，但也曾经联络越、韩、魏等诸侯国攻击过齐国边境，因此与齐国历来不睦。

当莒国受到攻击，国都被破，国君己希，大将俨其身死的消息传来后，正在看着歌舞的鲁国国君姬嘉，左手微微颤抖了下，但他却并没有让歌曲停下来的意思。

太子姬显不停地将眼光投向自己的父亲，几次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好容易等到音乐停了下来，姬显慌乱地说道：

“父亲，楚国北伐，先灭莒国，其后必对我鲁国不利，可早做准备……”

“楚国那么大，鲁国那么小，就算做了准备也没有用。”姬嘉微笑着说道：

“你真正担心的不是鲁国，而是夏息吧？”

“显担心的不是夏息，而是莒国的那个秘密。”姬显垂着头说道：“万一，万一夏息落到了楚国或者齐国的手里，那……”

“那么就是楚国和齐国之间永远没有休止的战争。”姬嘉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了下去：“鲁国没有实力和齐楚两个大国抗衡，为什么不安静的在这等待呢？两只猛虎互相撕咬，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那时，在边上虎视眈眈的野狗就可以趁机扑上去了。强大如猛虎者，最后也会死在野狗的嘴里。”

“父亲，你，你竟然把我们鲁国比成野狗？”

看着儿子像是感觉到了屈辱的眼光，姬嘉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便如自己年轻时一样，冲动，热情，但却少了一份沉稳。

鲁国也曾经强大过，但为什么后来衰亡了？正是做为周天子正统后人的这份优越感害了鲁国。所谓的架子，面子，和一个国家比起来都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姬显啊，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你以后才会懂。”姬嘉叹息着说道：

“我料夏息必来投我鲁国，咱们惹不起这个麻烦啊。你带着五十名侍卫，秘密便装赶赴居闲城，他们，一定会到那里的！”

他在姬显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姬显听得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会才慢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