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莫罗村

“什么，居然连您也不知道？”灵奇露出了一脸的诧异：

“我也不想瞒您什么，实话对您说，我们大王也委托田相国派出了庄卢废追查夏息和己午的下落，据我所知，在这两人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管是齐国的国君，还是楚国的国君，甚至是鲁国，都想要得到他们。我听说，我听说……”

说到这，灵奇迟疑了下，这才低声说道：

“我来的时候曾经听说，滦景明已经找到了夏息，并且将她秘密关押在了某个地方，这事贾岸早就知道，并且正准备秘密派人将夏息押解回来，只是就……就瞒着您和楚国大王……”

寅阳的脸色瞬间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问老狗拿有关夏息和己午的情报，老狗却再三推托，只拿一些毫不相干的东西来敷衍我。这老狗，分明就没有将我，不，没有将大王放在眼里，我必定要把这事上报给大王，这老狗的死期早晚必到！”

“我也没有想到贾岸居然胆大包天如此，竟然会这么做。”灵奇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接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份东西：

“大人，这是和夏息与己午有关的东西，您可以拿去看下。我家将军存心交接大人，这些事情便也不会藏着瞒着了。”

寅阳接了过来，眼中露出几分感激：“不想冯商将军如此待我，也罢，你且派人回去告诉将军，但有我寅阳还能在大王面前说得上话，就必定让楚国在得到爻城后收兵，若违此托，人神共愤之！”

这是一份秘密的协定，而在当时，谁也想不到这份协定，会对齐国和楚国，乃至于所有的诸侯国之间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

……

而在这个时候的居闲城，雍绶惨死带了鲁国人的悲痛正在渐渐地散去。凶手游晤夷长期无法归案，也让居闲城的鲁国人渐渐失去了耐心。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在居闲城的城外，有个叫莫罗村的小小存在，在这里的人虽然离居闲城只有十来里的路程，但却似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必须的情况，一般这的人从来都不愿意去居闲城，也更加不愿意和村外的人打交道。

村子的东南角，住着一对兄妹。哥哥是个瘸子，妹妹整日带着一副面纱，从来也没有人看过她究竟长得是美是丑。而这对兄妹，似乎比莫罗村的村民还要不愿与外界打交道，一天之中，在村子里就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可更加奇怪的是，村子里的人对这对外来者的到来，好像根本就漠不关心一般……

“都护大哥，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那么不喜欢外来的人，却偏偏能够容忍我们的存在？”当夜色落下的时候，“妹妹”轻轻地问道。

不错，他们就是失踪了许久的都护和夏息。夏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燕朔以死相抵，拼死护卫着他们突围之后，都护就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但离和燕朔约定的见面地点居闲城，仅仅数步之遥，都护却始终不愿意带着自己走进那里……

“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我就是莫罗村的人。”都护淡淡地说道：“村子里的人，有的是我的叔叔，有的是我的伯伯，仅此而已。”

这是夏息第一次听都护说起自己的身世，她睁着好奇的眼睛问道：“那为什么我们到这里这么多天了，村子里的人不光没有来和你打招呼的，反而好像还很害怕你的样子？”

“他们都欠我的，每个人都欠我的。”都护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平静，但不知为什么，却让夏息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

“我当初离开村子的时候，才只有七岁，可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家做了什么。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长和姐姐……看到我的这条腿了吗？就是在那个时候断的。现在我回来了，他们害怕我，害怕我会回来对他们报仇！”

夏息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知道那时候在都护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也许是都护一生中内心最大的创伤。她和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都护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可是他们都错了，我现在还不想报仇。等到我想要报仇的时候，整个村子都会被我亲手毁灭的！”

夏息不敢再问下去了，她生怕再问出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来，她忽尔转了一个话题：

“都护大哥，为什么我们不进居闲城？燕朔大哥一定早就到了那里，还有己午。我想，我想现在他们正在等着我们到那和他们汇合了吧……”

都护沉默了会，这才说道：

“现在居闲城里到处都是在等着你自投罗网的人，只要你一现身，不用半个时辰，就会落到齐国人或者楚国人的手里。燕朔？燕朔也许现在早就被抓了，甚至……甚至……”

“不，不会！”夏息大声叫了出来：“燕朔一定不会被他们抓住的，他也不会死的。他曾经答应过国君，无论怎样，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

都护长长叹息了声，身子有些佝偻地站了起来：“不早了，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明天我再想办法去居闲城打探一下消息，希望，希望你的那位燕朔大哥……”

夏息木然地看着都护走了出去，然后，两行眼泪悄悄流了下来。她甚至忘记去擦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

燕朔？燕朔大哥你现在在哪里？己午，你现在又在哪里？

本来自己有着疼爱自己的父亲，有着淘气的弟弟，可就这么一转眼，却什么都没有了。天地悠悠，只剩下了自己独自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她不知道当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从没有如此渴望地思念着一个人，是的，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着那个骄傲的年轻人燕朔。虽然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不知为什么，夏息只有和燕朔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才会真正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这时候的夏息并不知道，在门外，同样也有人和她一般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都护抬头看了看天，明天一定又是一个阴天。和这个美丽单纯的女孩子呆在一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自己已经把夏息当成了真的妹妹。

他和夏息一样，失去了亲人，那份痛苦的滋味，他能够体会得到。他很想告诉夏息，走吧，走吧，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带着你的弟弟，从此后永远不要陷身到这可怕的阴谋之中。可是，他不敢，他是真的不敢……

“做我们这行的，不能有任何的同情。”

忽然，一个声音在都护的身后响起。

都护没有回头，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自己背后的那人是谁。他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吗？”

“是的，我来了，你很害怕看到我吗？”那人的声音冷漠的听不出一丝的感情：

“后天，带着夏息进入居闲城。鲁国公子姬显、楚国滦景明和齐国的庄卢废已经联手，一同抓捕夏息。你的任务，就是把夏息交到他们的手里。而且要很巧妙地交到他们手里。我想，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能不能不要把那女孩子牵连进去？”都护犹豫着，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那人的语气突然多了几份愤怒：“你居然产生了怜悯心？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和我一样，都只是条狗而已。主人想什么时候要我们的性命，我们这种做狗的人，就必须，随时随地献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