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复仇！

“杀得你魏狗干干净净！杀得你魏狗干干净净！”滦景明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是在不断重这一句话，忽然，他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冷酷声音说道：

“当初外面敖奇的父亲曾经做过这样的事，现在轮到他的儿子了。杀得他魏狗干干净净！杀得他魏狗干干净净！是齐人的，拿起武器，和魏兵战斗到底！

他第一个拿起了宝剑，象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冲到了城楼，一剑就刺穿了一个爬上城楼的敌人的身体。渲须和邓挛带着长兴军民，咬牙切齿的跟在他的身后，用手里的武器在城楼上，在长兴东面城墙的每一个角落，把复仇的烈火狠狠地挥出、刺出！

敖奇以为他抛尸入城，能够打垮齐人抵抗的决心，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他这么做却反而激起了齐人军民抵抗到底，宁死不屈的决心！

渲须就如同一只愤怒的老虎，一口宝剑左砍右刺，靠近他的敌人都在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下一个个地倒下。

这时，东北角的几百名守军在魏兵的攻击下已经全部阵亡，有二十来个魏兵乘机登上了城楼，渲须一看，急忙带着几十名士兵增援了上去。

和渲须面对面的正是亲自带兵攻城的魏国猛将猛也先，他看到对面冲来一员齐将，不管不顾，一剑就向渲须砍去。渲须尽力“当”地挡了一下，只觉得这名魏国将领手中力气甚大，他是世代军人出身，知道对付这种力气型的武将不能硬拼，一边大声吆喝着士兵把敌人从城墙上赶下去，一边耐心的和猛也先周旋。

猛也先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却眼看增援过来的齐人越来越多，不禁心中焦躁，一把宝剑越挥越快，恨不得一剑就把齐将斩于剑下，但他越是心急，却越拿不下渲须。

渲须看对方心浮气躁，出剑的频率也因为使力过大而不象方才那么快捷，冷笑了下，看准空子，一剑就刺入了猛也先的心口，猛也先大叫一声，仰面倒下。渲须见敌将已倒，无暇再管，匆忙来到城墙边上，与士兵们一起合力把攻到城楼上来的魏兵赶了下去。

才松了一口气，渲须抹了抹头上的汗，只觉得精疲力竭，转过身子，正想继续到其它地方指挥战斗，忽然地上一条人影一跃而起，将一口剑全部没入了渲须的身体之中。这却原来是那魏国将领猛也先没有死绝，趁渲须全无防备之时，居然被他一击得手！

边上齐军士兵看得肝胆俱裂，齐齐上前，把猛也先砍成肉酱。再看渲须时，他捂着胸口，已是摇摇欲坠。那些士兵急忙就想喊人，但渲须忽然叫道：

“有敢言我伤者，皆死！”接着，让齐军士兵无法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只看到渲须将手中宝剑紧紧咬在嘴里，然后，一寸一寸，将没入身体里的剑竟生生拔了出来！在这过程之中，因为用力过紧，以至于咬着宝剑的嘴角被剑锋生生割破，鲜血点点滴滴流下来，他所承受的痛苦根本就无人知晓。

“全部，去参加战斗！”渲须草草包扎了下伤口，从嘴里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他知道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自己受了重伤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必然造成军心混乱。

那些士兵却犹豫着不肯离开，渲须突然厉喝了一声：“滚！”这才让他们含着眼泪离开。渲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来到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滦景明一看到他，哪里会想到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来得正好，右面吃紧，你赶快去那指挥！”

渲须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冲到右面城墙，以身子依着城墙，不断指挥着军民进行最顽强地抵抗！

这场攻防站从天亮打到天黑，魏兵在留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终于退了下去。攻击、撤退，再攻击、再撤退，这样的场面每天在长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长兴军民早就忘记了欢呼，只是默默地做着每天都会做的千篇一律的事情：修补城墙，将死难者的尸体从城墙上搬运下来，如此而已！

“魏兵这次攻得好猛，差点就守不住了。”滦景明大口喘着气，拍了下渲须的肩膀。

渲须向他勉强笑了下，忽然轰然倒地。滦景明大惊之下急忙蹲下身子大声叫着渲须的名字，他发现渲须整个胸口都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而且血还在不断地流出。这时身边的士兵才哭泣着告诉了滦景明全部的经过。

“我死之后，一切就拜托将军了，请将军千万要守住长兴！”从昏迷中醒来的渲须用力抓住了滦景明的手，喘息着说道，这时他看到闻讯匆匆赶来的邓挛，嘴角边露出了些笑意：“我要先走一步了，可惜终究不能看到我大齐驱逐魏兵，光复江山的一天，我死之后，把我的尸体向北面掩埋了，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光复我大齐的大好河山！”

“伯伯，你这是怎么啦？”小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渲须的面前，看到浑身是血的渲须，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伯伯，你不要死，不要死，你答应过小怜，要照顾小怜的，小怜爸爸妈妈都死了，你不能丢下小怜啊！”

“小怜，伯伯要失信了。”渲须越来越不成了，这时他叫过了邓挛，对他说道：“黄斌，有机会帮我把这孩子带出去，交给我的妻子吧，让他帮我好好抚养着长大，就当我渲须欠她的！”

这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已泣不成声，邓挛拼命点着头拉过了小怜，将她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杀尽魏狗方罢手！”渲须喃喃地念道，接着忽然睁大了双眼，看着长兴城外魏兵军营，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了一声：“杀！”

齐国大将渲须的尸体，按照他生前遗愿，埋葬在了向北的地方。出葬那天，整个长兴的人除了守城士兵，全城的军民都来了，都想最后送一次这位为了长兴而献出生命的将军！

滦景明左手牵着那小女孩小怜，右手拿着渲须遗留下来的宝剑，跟在抬着棺木的士兵后面，步伐走的那样沉重。滦景明的目光中，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就透露着无比的坚定，甚至，还带着一种复仇的血腥！

“伯伯，我们去哪里？”小怜天真地问道。

“我们去送你伯伯。”滦景明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伯伯不是死了吗？”小怜觉得非常奇怪。

“不，你伯伯没有死。”滦景明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慢慢地向前走去：“你伯伯只是睡着了，等他醒来，他还会带着我们一起打魏狗的！”

小怜似懂非懂，不过心里很高兴，想到以后不用打仗了，伯伯们也不再会死了，她可以和哥哥姐姐一起快乐的玩耍，脸上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沉重的棺木被缓缓地放下，看着一铲铲的土慢慢地将棺木掩盖住，周围的人又开始哭泣起来。

“收起你们的眼泪！”滦景明忽然厉声说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滦景明紧紧握着手中的那一把锋利无比宝剑：“齐人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现在我们需要的不再说眼泪，而是复仇，复仇！用我们手中的武器去复仇，用我们的生命去复仇！为在这死难的军民复仇！从现在开始，只要是魏狗，杀！”

“复仇！复仇！复仇！”那些百姓举起了手中的铁铲、锄头，爆发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