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燕朔的师傅

“燕大哥，我有一件事一直都很好奇。”夏息忽然问道：“你是怎么加入龙之一脉的？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还有，谁又是你们的师傅？燕大哥，如果不能说的话就不用告诉我。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像你们这样的人一定不愿意说的！”

燕朔脸上露出了沉思，过了会，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师傅就找到了我，他很直接地告诉我有龙之一脉这样的组织，他问想不想加入，他也同时告诉我，加入到龙之一脉里，没有任何的报酬，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还必须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危险，面对谁也无法知道的命运。

我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后来，我又认识了滦景明，屠墨这一些人，我们从此后虽然彼此间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但这不妨碍我们成为生死与共的兄弟。一直到了这一次，我们这些兄弟，才终于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说到这，燕朔苦笑了一下：“说到我师傅是谁，可能我说了出来你们也不相信。一直到现在，不管是我，滦景明，屠墨，小包或者是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姓什么。甚至，在安葬他的那天我们也不知道在墓碑上刻写下他的名字......”

风舞元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他看向了燕朔：“你的师傅姓古，古人的古......”

燕朔一下怔在了那里，一把抓住了风舞元：“你，你认识我的师傅？”

“我不光认识他，我，我甚至还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不太流露感情的风舞元，这时眼中竟然有了一些晶莹剔透的东西。

他没有告诉燕朔自己和他的师傅是怎么认识的，他只记得那一年，赵襄子进攻中山国。燕朔的师傅古亦旋就是中山人。为了自己的国家，他奋然带着乡民参战。自己只不过是正巧经过中山国，他欣赏古亦旋的勇气，因此也义无返顾的加入到了他们中间。

但他们终究人少，最后带着几十个中山国的士兵和上百乡民，被赵军逼到了保山之上。

看着漫山遍野冲上来的赵兵，古亦旋指挥着部下将最后的弓箭、石块全部向赵兵射出、扔出，看着一批批倒地，但仍怪叫着向山上发起冲锋的敌人，古亦旋拔出剑来，大声说道：“勿给中山丢脸，勿给中山人丢脸，决死就在保山！”

赵军冲上来了，一批，接着又是一批。主峰上的中山人，不管是士兵乡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人都拿起了武器，呼啸着冲向敌人！

刀枪拼撞、火星迸射；万军驰骋、黄土翻滚；怒吼狂呼、声震苍穹；鲜血汇流、弥漫保山……

一个赵军将领一上主峰，就看到了威猛异常的古亦旋，手中一口宝剑不知刺倒了多少自己的部下。那个赵军将领愤怒，拎着根四棱铁棍恶狠狠的就向那古亦旋扑来。看到敌将来势凶猛，一口宝剑轻灵的迎了上去。

赵军将领认为自己对付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也不要人帮忙，铁棍舞动如飞，接连向面前古亦旋砸去。古亦旋也不和他硬拼，连连闪避，在赵军将领看起来这人闪展腾挪，毫无还手之力。可是赵军将领也就觉得奇怪，这人身子也太奸滑，自己一条棍子居从未沾着他的身子。

忽然，古亦旋一滑步，闪开了赵军将领气势汹汹的一棍，接着手中宝剑飞快的向前刺出，那剑来得实在太快，赵军将领避无可避，右眼被宝剑刺个正着。赵军将领惨叫一声，但他当真凶悍，铁棍更加疯狂的在古亦旋身边飞舞，不过动作却慢了许多。

“虎狼在前，其心不改；死生之际，去住分明，中山之强也。强哉矫！”古亦旋忽然曼声吟道，接着宝剑向前一送，轻巧的送入赵军将领心口，等再拔出来时，赵军将领一个庞大的身躯已经倒下。

赵军将领虽死，但赵军却逐渐控制住了局面。中山国的士兵和乡民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保山主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被鲜血染红，每一块草地都留下了中山军民的热血。古亦旋长长叹息一声，个人再强，在赵兵面前也是没有用的！

古亦旋心中忽然又有了些欣慰，不管自己怎么样，他终究还是尽到了自己对于中山国的责任！

古亦旋看到那些中山国士兵全部倒下了，乡民们也无一幸存，可是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退缩求饶的！

古亦旋看到赵兵渐渐向自己围了上来，古亦旋在这一刻什么清修无为的思想全部抛到了脑后，如同一披被激怒的猛虎一样冲到了赵兵军中，此时他已不再是龙之一脉的守卫者，而成为了一个战士，中山国的战士！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添了多少伤口，他只知道宝剑刺出、拔起，再刺出、再拔起……

“咔嚓”一下，手中宝剑断为两截。古亦旋怔了一下，奋起平生之力，将断剑向面前赵兵掷去，断剑贯穿了赵兵胸口，那么赵兵一惊下，让开了一条道路。古亦旋趁机夺路而出，只几步就来到了山崖边上。

古亦旋看着慢慢逼上来的蒙古赵兵，微笑着再次吟道：“虎狼在前，其心不改；死生之际，去住分明，中山之强也。强哉矫！”然后如同只飞鸟一般向悬崖下纵身跃去！

同样在浴血奋战的风舞元目睹了这一切，他看着古亦旋跳下悬崖，并没有什么悲哀，反倒对赵军士兵笑了笑：“你们都看见了吗？这就是中山人，即便他们现在被你们灭亡了，到以后一定有机会再重新复国的。但是你们赵人，只要被亡国了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完，他如同古亦旋一样，毫不犹豫地跃下了山崖......

他们并没有死，一棵横在山崖当中的大树救了他们的性命。而从这一战之后，本来根本就不认识的古亦旋和风舞元，也成为了生死之交。当风舞元把自己身世遭遇告诉古亦旋的时候，古亦旋一点也没有迟疑，就相信了他。像风舞元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传说里的那些事的。

正如风舞元在跳下悬崖之前所说的那样，中山国很快又复国了。而当新的大王论功行赏的时候，古亦旋却悄悄离开了中山国。而他为中山国所做的事情，除了风舞元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当风舞元说完了这个故事后，眼泪已经悄悄顺着燕朔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师傅的名字，而且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如果不是风舞元的话，他和他的同伴们，只怕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师傅曾经做了如此可歌可泣的事情。

“我和你们的师傅，交往得很多，每次他说起你们的时候总会带着几分得意。他总是告诉我，他平生最大的快乐，就是收了你们这几个好徒弟。”风舞元的神情间充满了沉思，他回想起了自己的这个朋友，古亦旋曾经说过的话，然后慢慢地说道：

“我和他讨论过很多事情，天下诸侯的走向，龙之一脉的过去。但有些事情你们至少是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但可惜的是，当他离开这个世上的时候，我却正在和神秘人搏杀之中，我，我这个他的朋友，甚至没有机会去最后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