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命

战场上的气氛肃杀而紧张，就在流血即将发生的时候，这个叫燕朔的青年却忽然出现在了齐楚两军士兵的面前！

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是那样的让人舒服。对于冯商和寅阳来说，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是他，在莒国灭亡的时候，带着夏息和已午冲了出去。是他，正在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和骄傲，守卫着一个每个诸侯都想得到的秘密。

在十数万大军的对峙中，燕朔和他的同伴突然出现，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滑稽。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燕朔下马慢慢走到了冯商的面前，微笑着告诉这位齐国的统帅：

“这是齐国大王的虎符，冯商将军，传齐国大王令，齐军立刻驻防于囫元关一带，没有大王的命令，齐军不允许再次出击。”

冯商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虎符，验证无误，是齐国大王调动将军的专用虎符。他指着对面的楚军说道：“那么他们呢？如果他们进攻的话怎么办？”

“你看到那人了吗？那是我的同伴，将军一定也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滦景明。”燕朔的目光投向了正走向寅阳那的滦景明身上，说道：“现在他会对寅阳出示楚国大王的虎符。我可以向你保证，寅阳还没有那么大胆，敢违背楚国大王停兵的命令。”

冯商紧紧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看看天上，今天的太阳好不好？”燕朔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然后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难道活着不好吗？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不管是齐国还是楚国的士兵，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们也有家人，他们也一样有权利继续看到明天的太阳。冯商将军，他们，真的都已经累了......”

他的话冯商一句都不懂，士兵难道不是天生就是为了作战，用来为了国家而流血牺牲的吗？这个莒国的逃难将军，又是凭着什么，居然能说动了齐王和楚王，一起下令停止战争？

冯商的表情并没有瞒过燕朔，他也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解释了，冯商这样的军人也一定不会懂的，因为，自己曾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

“大家好，我的名字大家一定听说过，我叫狼人风舞元！”

当这人微笑着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征在了那里。　

风舞元，风舞元！

面前的这个看起来那么随和的人，难道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狼人风舞元？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们才冒充了这个人，真的风舞元就出现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人无论是不是真的风舞元，他的身手都实在是可怕了。就连燕朔这样的人，在他的面前，也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风舞元微微地笑了：“其实我没有故事里那么可怕。别人就算偶然得罪了我，我也未必就一定要杀了他。或者是有人冒充我的名字，我看到后也只会觉得有趣。有的时候在暗中观测着这事，我想起来都觉得好笑，真的......”

说着他走到了小包的面前，见小包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他裂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雪白雪白的牙齿：

“你演得很像，有时候连我都几乎产生错觉，这是不是就是我本人？但有一些细节你没有处理好，不过也不能怪你，因为很久以来都没有人看到过我本来的样子了。

比如说，你吃鸡的那段就装扮得很不好。从被我师傅收养的时候开始......”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现出了不为人所察觉的暗淡，但这却也是一闪而过：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再生吃人肉人血了。烧熟的东西要好吃得多，我为什么还要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毅力的，居然能一天生吃三只鸡，那时我看得都呆了。说实话，现在要让我这么做，我就绝对做不到......”

小包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的尴尬，一天吃三只鸡的恶心滋味，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每次吃完了之后，他都会大口大口地呕吐，甚至想把肝肠都呕出来。

燕朔看着这个人，如果他真是风舞元的话，那和传说中的那相比就实在相差得太远了。他非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甚至，还相当的风趣！

“那你吃了你的师傅呢？”

就在这个时候已午突然问道。随着这句话的问出，每个人的表情都骤然紧张了起来。

传说里，狼人风舞元，凭借着一个人的力量，灭亡了一个国家，完成了自己的复仇。

当他的师傅那位游侠知道这一切后，赶到城里的游侠，却只看到一具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和满地的白骨。他开始明白从自己将风舞元带出森林的那刻开始，自己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

但大错已经造成，再也无法挽回。悲愤的游侠找到了风舞元，他要亲手杀死这个人，为所有死难的无辜者报仇。

决战的经过没有人知道，但结果却在所有诸侯国之间流传开来。那就是风舞元一边嘶咬着游侠的身体，一边用满是鲜血的嘴对垂死的游侠说道：

“是你把我从狼群里带了出来，我很感激你，所以，我只有吃了你，让你永远在我的肚子里安息，才是我对你最好的报答......”

这个故事就连已午这样的孩子都听过，所有人的手都悄悄伸向了腰间的武器上，面色紧张凝重。只要风舞元一对孩子发难，就算明知自己的武艺和这人相差太远，他们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向他冲去......

但风舞元却并没有动怒，他慢慢地走向了已午，夏息紧张地挡在了自己弟弟的前面，风舞元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夏息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出了身子。

风舞元在已午的面前蹲了下来，说道：

“故事永远都只是故事，当你没有亲眼见到的时候，就绝对不能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的师傅把我从狼群里带了回来，并且教我一切他懂的知识。他就好像我的亲生父亲一样。就算有一天要杀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不会伤害到他的，懂吗？”

已午终究是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那些大人们却从他的话里领悟了些什么。

风舞元的话中，对自己的师傅是如此的尊敬，甚至不惜为了自己的师傅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关于他的故事，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

可是，他所说的是真的吗？

“那你的师傅，又为什么会死？”已午歪着头天真地问道。

风舞元笑了起来：“每个人都会死的，或早或晚而已，无论你的本事再怎么大，也都逃脱不了，只是，我师傅的死和别人的确不一样，他死的让人尊敬，让人为他而自豪......”

他的话里似乎带着什么隐情，并没有把全部说出来。但像他这样的人，只要他不肯说，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强迫他呢？

“那你的国家的人，总是死在你的手里了吧？”见风舞元一点也不如传说里那么可怕，屠墨的胆子也大了许多，问道。

“我说不是的话你们会相信吗？”

说这话的时候，风舞元的话里竟然充满了无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