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贾岸的安排

似乎寅阳的心腹手下子牙早就预感到了也许楚王熊仲会突然来大牢中的，所以在贾岸认罪后，他押着那些贾岸的部下和他们的家属，特意在贾岸的牢前转了一圈，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一切贾岸都能够明白上什么意思。

贾岸知道寅阳和子牙这两人的凶狠和残暴，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自己已然变成了这样，就算只凭着一桩私赠敌军将领礼物，秘密与敌人交易这一条，以大楚的律法来说，已经足够判决他的死刑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保全自己的部下呢？

想到这里，贾岸终于痛苦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在这一刹那之间，楚王熊仲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希望能从贾岸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哪怕贾岸说的都是假话。

“你……寡人对你那么信任，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利，可你……你却这样对寡人。”楚王熊仲摇着头说道：“看来寡人杀你没有杀错！”

满腹都是委屈的贾岸近乎呻吟地说道：“臣辜负了大王的信任，臣万死！但臣恳请大王答应一件事情，臣就算立刻死了也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说吧。”楚王熊仲叹息着说道。

贾岸一下振作了精神：“臣一手训练的楚军，其战斗力毫不夸张地说我大楚无能出其右者，可为大用，鲒风等将领们久在军中，对其最熟，请大王万万不可让他们分开。一旦爻城方面的齐军进犯我大楚之境，鲒风他们一定可以阻挡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样即可以为楚国争取到充分的调度时间。”

他的话让楚王熊仲大是好奇，到了这个时候，贾岸想着的居然还是军队，居然还是边境之间的战争。难道他一点都不怕死，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罪行悔过吗？

贾岸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个囚犯，对着楚王熊仲侃侃而谈道：“以臣的估计，齐军本来在两三年内不会有大的动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就在今年，齐军或许会从防守变成进攻，所以请大王务必命令各部队严加准备，以防齐军进犯！”

“那么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应该办？”楚王熊仲被他的话引起了兴趣，问道：“假设齐军在今年发起大规模攻势，楚国应当如何处理？”

自信的神色重新回到了贾岸的脸上，他说道：“不是臣说丧气话，但目前的情况，除了军队以外，齐人无论在士气还是其它方面，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战争一旦拖久了，我楚国必败无疑……”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贾岸还并不知道，楚国已经遭到了惨败，并且，他所最为信任的部下，忠诚的鲒风已经为了楚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说到这，楚王熊仲的脸上明显有了不悦的神情，但说到兴头上的贾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

“按照臣的设想，当放弃其余战场，将重兵囤积于嘉水一线，以楚军鲒风之部拖住正面敌冯商所部的攻势，而后集中主要力量包围住冯商部，如此齐军必起全力相救，如此决战的态势就已形成。一旦形成大型决战，我军无论在兵力上还是战斗力上，都与齐军相当，甚至在单兵战斗力上还要略强。等决战之势一成，当寻找战机，一举而击溃敌人。只能能取得这场决战的胜利，齐军必然元气大伤，我军可以趁势反击，一举而夺取爻城。”

他对形式的分析自信而从容，完全没有顾忌到楚王熊仲心中的感受。从他的作战方案中，自己训练出来的楚军将起到主要的作用，这让楚王熊仲心中大是不快，难道堂堂的大楚，只有你训练出来的军队才管用，只有你贾岸才能够作战？楚王熊仲始终坚信，齐人的胜利都上暂时的，只要自己亲自一出，没有什么样的敌人无法打败！

不过朝廷目前的窘境楚王熊仲心中还是非常清楚的，的确，打一场持久战，大楚败的可能会大一些，贾岸的计策，也许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那么之后呢？”楚王熊仲冷冷地问道：“咱们就一直守在嘉水吗？”

“不。”贾岸提高了嗓门，说道：“齐国将领冯商在军中的巨大威望，都是建立在一个接着一个军事胜利的基础上的。一旦他的军队遭到了一场惨败，那么对于他的打击将是巨大的。且不说那些本来并不服他的大臣会趁机兴风作浪，就是他的部下中，有些人未必就会安分了。咱们只要固守地盘，不断地派出得力人手前去挑拨离间，用不了多少时候，以齐人的性格来说，他们内部必然会乱，那样就是我们的机会了。按照臣的估计，只要能取得了大决战的胜利，至多十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将齐人彻底打败！”

“十年？”楚王熊仲冷笑了声：“十年只怕寡人是等不到了，寡人恨不得明天就能够亲自率领着大军，一口气打到齐国的国都去，把那些不服从寡人的齐人踩在寡人的脚下。”

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能不承认贾岸的话有道理，这的确是组稳妥的击败齐人的办法。可是计划是计划，能否顺利实现还难说的很。况且现在的楚王熊仲，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朝廷变局之后，心态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化。他急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来重新确立自己崇高无上的地位！而不是用贾岸这种缓慢，但却或许会有效的办法。

“还有对鲁国的问题，臣也有自己的想法。”到了这个时候，贾岸已经完全豁了出去，他要在自己死前，把心里所有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在贾岸看来，目前楚军不宜在这个时候同时对鲁国开战，而应当采取和鲁国结盟，并大量以金银接纳鲁国重臣，使其在侧后袭击齐国。

“住口！”随着脸色的越来越难看，楚王熊仲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这完全是懦夫的行为。鲁国，不过是一小国尔，难道要寡人这堂堂楚国的大王，反而对他们低声下气吗？不，寡人绝不会去这么做的！”

大王的厉声呵斥让贾岸愣了下，他开始有点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顾大王的颜面了？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反正是个要死的人了，再怎么样，也无非就是一死而已。

可是，大王现在怎么越来越好大喜功了，如果先王在的话那有多好？

“我知道你很有军事上的才能，但你不过是个将军而已。”楚王熊仲语气稍稍放缓和了一点：“先王当初那么信任你，寡人也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期望，可你......”

听楚王提到先王，贾岸鼻子一酸，又险些流下泪来，但他鼓足了最后的勇气说道：“大王，臣还有一事冒死进谏。无论如何，像寅阳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再用了啊。他的存在，只会搞乱我楚国朝政，使我楚军处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好好地呆在这里吧。”楚王熊仲站了起来，打量了下四周，说道：“寡人回去后就通知有关人等，为了换个好点的房子，在处斩前，不会再有任何人来给你上刑了。寡人走了，你，你好好地保重自己吧……”

楚王熊仲慢慢走了出去，贾岸痴痴地看着楚王熊仲的背影，自己对于楚国的忠诚，难道大王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吗？难道大王一点也不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吗？贾岸只觉得眼泪又流了出来……